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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学哥巧姐的“恩人”与“奸兄”,到底是谁呢?-文学经典杂谈

发布时间: 2019-03-31 浏览: 295

力学哥巧姐的“恩人”与“奸兄”,到底是谁呢?-文学经典杂谈

力学哥
巧姐的“恩人”与“奸兄”,到底是谁呢?
金陵十二册正册中,巧姐大概要算是最尴尬的一个了。前八十回中,她虽然出场的次数不算少,却几乎没开口说过话,不是睡觉就是生病,“戏码”最重的一处描写,就是与板儿争柚子。
然而,在太虚幻境薄命司里,却珍存着关于她一生命运的册子,画着“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织”,其判云: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
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
“刘氏”,也有版本作“村妇”,“巧得”作“幸得”。然而我更赞成“巧得遇恩人”,因为这里“巧”字双关,既指她的名字“巧姐儿”,又有侥幸的意思。
正如刘姥姥替她取名时所说:“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必然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却从这‘巧’字上来。”蒙府本在这句话后面原有一句侧批:“作谶语以影射后文。”可见后来那帮助巧姐儿“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恩人,正是刘姥姥。
早在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的开篇,脂砚已经有一段回前批:
“此回借刘妪,却是写阿凤正传,并非泛文,且伏‘二进’、‘三进’及巧姐之归着。”
这里点明刘姥姥曾先后三进荣国府,然而前八十回中只写了“初进”与“二进”,这“第三进”,应该是后四十回的一个重要情节,并且关乎巧姐归宿。那么巧姐的归宿是什么呢?
我们仍然借着刘姥姥这条线索一路寻来——
在书中起笔开写刘姥姥,“小小一个人家,向与荣府略有些瓜葛”后面,又有一句脂批:
“略有些瓜葛,是数十回后之正脉也。真千里伏线。”
原来姥姥家后来竟成了荣府的正脉,也就是正经亲戚。那只有一个途径,就是结亲。既然是“巧”遇恩人,那么只能是与巧姐儿结亲了。
刘姥姥的第一次进府,并没有见到巧姐儿本人,却见了她的屋子。且看这段描写:
“刘姥姥此时惟点头咂嘴念佛而已。于是来至东边这间屋内,乃是贾琏的女儿大姐儿睡觉之所。平儿站在炕沿边,打量了刘姥姥两眼,只得问个好让坐……于是让刘姥姥和板儿上了炕,平儿和周瑞家的对面坐在炕沿上,小丫头子斟了茶来吃茶。”
在“大姐儿睡觉之所”一句后,甲戌双行夹批云:“记清。”是让我们记清巧姐儿住在哪间屋吗?还是要提醒我们,那刘姥姥第一次进府,就和板儿两个一起坐在了大姐儿睡觉的炕上?
其后,在刘姥姥向凤姐告贷的描写中,说她“未语先飞红的脸,欲待不说,今日又所为何来?只得忍耻说道”,甲戌本在此又有重要眉批:“老妪有忍耻之心,故后有招大姐之事。”
可见后来巧姐儿为刘姥姥招为孙媳。
然而姥姥为一村妇,招大姐为孙媳,哪怕是已经家败之后的巧姐儿,也仍然是高攀了,又怎么能说得上是“忍耻”呢?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巧姐儿曾经沦落风尘,是被姥姥自勾栏瓦舍里打捞了来,招入家中的。
再来看刘姥姥的二进荣国府,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 怡红院劫遇母蝗虫》的一段重要描写:
“忽见奶子抱了大姐儿来,大家哄他顽了一会。那大姐儿因抱着一个大柚子玩的,忽见板儿抱着一个佛手,便也要佛手。丫鬟哄他取去,大姐儿等不得,便哭了。众人忙把柚子与了板儿,将板儿的佛手哄过来与他才罢。那板儿因顽了半日佛手,此刻又两手抓着些果子吃,又忽见这柚子又香又圆,更觉好顽,且当球踢着玩去,也就不要佛手了。”
庚辰本在这一段中有两段双行夹批:
“庚辰双行夹批:小儿常情遂成千里伏线。”
“柚子即今香团之属也,应与缘通。佛手者,正指迷津者也。以小儿之戏暗透前回通部脉络,隐隐约约,毫无一丝漏泄,岂独为刘姥姥之俚言博笑而有此一大回文字哉?”
巧姐儿的未来,是嫁与了板儿为媳,于荒村野店中纺绩为生,这一点已经可以说是尘埃落定。
问题是,是谁将她送进火坑,使之“流落在烟花巷”的呢?
昭示巧姐命运的《留余庆》曲中说:“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
“济困扶穷”,指的是凤姐接济刘姥姥,然而“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是谁呢?
所谓舅,自然是凤姐的兄弟,续书里派给了王仁,各大家均无异意,这是因为书里面提到王家亲戚时,只有一个王仁可以算是凤姐的兄弟;然而我却认为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薛蟠,他是凤姐的姑舅兄弟,也可称为巧姐的舅舅。作者怕人忘记,还曾在薛蟠偶遇贾琏时特意点了一笔:
贾琏听了道:“原来如此,倒教我们悬了几日心。”因又听道寻亲,又忙说道:“我正有一门好亲事堪配二弟。”说着,便将自己娶尤氏,如今又要发嫁小姨一节说了出来,只不说尤三姐自择之语。又嘱薛蟠且不可告诉家里,等生了儿子,自然是知道的。薛蟠听了大喜,说:“早该如此,这都是舍表妹之过。”湘莲忙笑说:“你又忘情了,还不住口。”薛蟠忙止住不语。(六十七回)
薛蟠虽“狠”,似乎不至于坏到要卖巧姐儿来换钱,然而他生性混沌,不知进退,在蒙蒙噩噩中做出失德败行之事也是有可能的;前文让他买香菱,后文让他卖巧姐儿,亦有对照之韵;况且,让薛蟠做“狠舅”,总比前八十回中从未出场之王仁的可能性更大些。
而奸兄呢,高鄂的续书里派给了贾环和贾芸,纯属胡说八道。那贾环和贾琏是同属“玉”字辈的,是叔不是舅,更不是兄;而贾芸,在脂批里曾赞他“有志气,有果断”,又说他将来“有大作为”,自然不是奸兄。

可以称得上兄的,属草字辈,除贾芸外,还有众多嫌疑,抛开只出过名字没有正传的人物不算,至少还有贾兰、贾菌、贾蓉、贾蔷、贾芹等人。
然而书中说贾菌“年纪虽小,志气最大”,应该不会是奸人;贾兰是要“胸悬金印”重振家风的,最多见死不救,还不至下贱到卖巧姐儿的地步;那便只剩下蓉、蔷、芹三个了。其中贾芹肯定是个坏人,又是赌钱,又是养老婆小子的,如果他来卖巧姐,是有犯罪动机的;贾蔷是往苏州买十二戏子的人,路头熟,既能买人,自然也能卖人;然而这两个,又不如贾蓉的嫌疑更大。
可记得贾蓉的第一次出场?无巧不巧,正是在刘姥姥前来借贷之时,“只听一路靴子脚响,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与寒酸羞窘的刘姥姥恰成鲜明对比。
他两个,一个来借屏风,一个来打秋风,无疑云壤之别;而到了凤姐死后,却是一个是卖巧姐的,一个是救巧姐的,前呼后应,恰成反比。这才正合了巧姐那句判词:“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
而在第五回开篇,有首五言诗云:
朝扣富儿门,富儿犹未足。
虽无千金酬,嗟彼胜骨肉。
来扣富儿门的人是刘姥姥,虽然凤姐不过是给了二十两银子,算不上“千金酬”,将来她却是以命相报,远胜至亲骨肉。这个“骨肉”,便是与刘姥姥同时出场的贾蓉。
因此可以肯定,贾蓉就是那个“爱银钱忘骨肉”的“奸兄”。
“恩人”竟与“奸兄”同时出场,而且,两个人的作为,早在回前诗里已经欲先揭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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