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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学哥崔亮平《望乡》第二章-西北烙印

发布时间: 2019-04-11 浏览: 286

力学哥崔亮平《望乡》第二章-西北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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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牛一样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
——路遥
第二章
陈岗对王志强发生的这起桃色事件很烦躁,倒不是因为花了一万块钱,将来他会如数从王志强的工资里扣掉,经济上陈岗是不会损失一分钱的。眼下,整个陕北油田新年后刚收假,前半年井位多任务重,各个钻井队都三班两倒换,人休息机器不休息,工人疯了一样抢进尺促生产,需要大量的定向井技术员。

陈刚带的徒弟给钻井队老板服务一口井给他六到八千块钱服务费,陈岗每口井给徒弟一千块钱的底薪和提成,每个出师的徒弟一年能挣三四万块钱,给陈岗能挣十几万块钱纯利润,在这种情况下,每个能独立干的徒弟都蠢蠢欲动,都想自己找活干,有的徒弟在一个钻井队给陈岗干上一年半年,活干得利利索索的,给钻井队提高了效益减少了成本,钻井队老板和队长认可了他的技术,一口井给上三四千块钱把他挖过来,钻井队老板减少了费用,定向井技术员比跟着陈岗多挣了钱,而且可以以陈岗的模式自己带徒弟再找活干,一部分人后来发展的很不错。
留不住优秀技术员一直困扰着陈岗,在三年时间里先后有三个徒弟把自己的活压低价格抢走单干了,压低价格也扰乱了定向井技术服务市场。接到钻井队张队长的电话之前,陈岗正气急败坏地在电话里骂一个叫小白的徒弟忘恩负义不要良心。小白去年在一个钻井队干得很顺利,给他创造了将近二十万块钱的效益,钻井队的老板和队长很认可他的技术,于是以每口井三千五百块钱的价格把小白从陈岗处挖走了,陈岗是走了徒弟丢了活,刚在电话上骂完小白,又接到王志强到村里找年轻媳妇被人扣住打伤了的消息,急忙拿了钱开上车就到村里解救王志强。
王志强被人打了又花了钱陈岗都无所谓,反正自己是先期垫付而已,到年底结工资的时候陈岗会一分不少扣掉的,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只要有技术员不愁没活干,陈岗去年干六个钻井队,今年又多接了两个钻井队,准备六个徒弟来回跑着干,谁先干完一口井赶到其它开钻的井上,自己开着车哪个钻井队出现技术问题到哪个钻井队解决。现在一下少了两个优秀技术员,钱少挣不说,四个徒弟干七个钻井队根本忙不过来,新招的四个学徒一时半会又培养不出来。
陈岗把王志强送到延安市医院做了检查,王志强只是外伤,住院清洗伤口每天给伤口换药更换纱布,输一段时间液体消炎就好了。拓一鸣被打得少打得轻,主动提出来不用检查也不用住院,买点药给伤口抹上就可以了,他这几天了解到这个行业虽然辛苦但工资高,下决心要学这门技术,可是刚来就出了这档子事,他现在内心既惭愧又担心陈岗把他辞退了,哪能顾得上肉体的疼痛,强忍着说没事,要求继续上井干活。把王志强在医院安顿好,以陈岗的暴脾气很想把王志强狠狠地骂一顿,但看着王志强痛苦的样子,只能无精打采的责备他说:“你要找女人告诉我,我带你到延安市市场沟红灯区去,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没有,非要到村里找小媳妇,好在碰上这家男人还算正派,要不然弄不死你也要把你弄残,不是花一万块钱就能解决了的。”王志强被折腾了一晚上,一点精神气也没有,任凭陈岗说什么都一言不发。临走时陈岗嘱咐拓一鸣住在医院照顾王志强。
第二天,薛彩琴给王志强打来电话问伤情,王志强告诉了她情况。到了下午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找到王志强的病房放下两千块钱,不等王志强问明情况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莫名其妙得到两千块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三天晚上,陈岗开车到医院接了拓一鸣,把他和一个叫朱磊的技术员送到延安市宝塔区川口乡一处位于半山腰的井场后,急匆匆走了。井上已经打完黄土层二开钻至定向点起钻等定向的技术员下螺杆钻具造斜,朱磊和拓一鸣到井场后,柴修工启动大型动力柴油机通过传动系统带动起降系统准备配钻具下钻。刹那间,柴油机的轰鸣声划破夜空回荡在黄土高坡的沟沟壑壑里,通过柴油机带动的发电机开始运转,漆黑的井场变得灯火通明。
拓一鸣这次上井的时候买了套劣质的劳保棉衣,穿在身上俨然融入了这个群体,虽然过了两天,可他干活的时候衣服摩擦伤口依然揪心的疼痛。朱磊带着拓一鸣做好地面准备工作后,钻具已下到井底准备测井,单点照相测斜仪装进胶片启动照相时间装进六米长的密封定向杆里,定向杆提前系在一台人工组装成的老式测斜绞车的细钢丝绳上,通过悬挂在钻机大勾上的定滑轮下到井底照相后,启动地面测斜绞车把定向杆拉到地面取出单点照相仪,把单点照相仪里的胶片通过技术手段放进配套的洗相罐里,等两分钟取出洗好的胶片读取井斜方位工具面,这就完成了一次完整的测井工作。下一步根据读取的井斜方位工具面按照钻井工程设计的方位,到钻台上指挥工人转动转盘将工具面调整到设计方位的方向,然后锁死转盘,开动泥浆泵,通过循环系统将泥浆泵泵出的循环钻井液从钻柱进入螺杆钻具的马达,在马达两端形成一定的压力差,推动马达的转子旋转,并将扭矩和转速通过万向轴和传动轴传递给钻头破碎岩层,从而达到定向钻井目的,等打完一根九米多的钻杆再测井,按照定向钻井工艺参数再调整工具面,直到井斜方位达到设计要求,起钻甩掉螺杆钻具下常规钻具复合钻进。当然这是最原始的定向钻井工艺,适合浅层定向井。
干了一晚上活到了早上,拓一鸣身上被抽打处疼得坐卧不宁,强打起精神到附近村子的村医处买了去痛片,一口气吃了四片去痛片疼痛才稍微减轻。到了早上朱磊开始着急起来,工具面摆不到位方位或大或小井斜增不上去,不能按工程设计施工,他没办法赶紧打电话咨询王志强,在王志强一步一步的指导下,井下情况才慢慢开始好转。钻井队老板是按米数给队长和工人付工资的,钻井速度快效益好,从老板到工人都挣得钱多,钻井速度慢效益差都挣得钱少。定向钻井由于是滑动钻进,速度慢,进尺少,一晚上才打了四十米,到了早上井队队长和井队技术员发现朱磊技术不行影响生产,着急得望着钻台上缓慢钻进的钻杆,一筹莫展。

朱磊是延安市南泥湾人,中等身材,右脸边长几颗青春痘,戴一副近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高中毕业后学定向钻井技术之前的两年时间里,在延安市里的超市做过营业员、饭馆做过服务生、也给酒厂推销过酒,这小子长的精干干活利索会说话很讨姑娘喜欢,在打工期间认识了很多一起打工的姑娘,没事了喜欢给一起干活的师兄弟介绍他认识的姑娘,所以师兄弟对他很好。但这小子脑子里那根筋不对,对数字反应迟钝,计算井口转盘转动度数的时候总是算不对,一般中专、高中毕业的学徒有一年时间学的差不多了,在师傅的宏观指导下都能独立干活,但朱磊不行,他学了将近三年还是出不了师,要是碰上别人陈岗早就辞退了,但朱磊再笨陈岗不能打发。
陈岗来延安的前两年里自己在井上亲自干活,有一次在延安南泥湾朱磊家硷畔上打井。那段时间,朱磊的姐姐朱娜因为和丈夫感情不和刚离婚没地方落脚,就暂时住在娘家。钻井队工人为了生活夫妻长期分居在野外工作,每天面对的除了轰鸣的钻机外就是望不到头的黄土高坡,钻井队里流行一句带骂人的开玩笑话,调侃某某人“看见母狗都是花眼眼,看见母猪都想亲两口。”说者没有恶意,听者也笑咪咪的。他们嗅觉很灵敏,距离钻井队三五公里的村子,谁家有待嫁女子,谁家有俊婆姨他们很快就能知道。
在朱磊家硷畔上打井,朱娜三十多岁,虽不漂亮但也给钻井队一帮老少爷们提供了无穷的想象空间,家里开了小卖部,不上班的工人端着饭碗到小卖部要上两瓶啤酒,两孔窑洞人塞得满满的,很多工人给朱娜抛媚眼献殷勤,朱娜全不为所动,开玩笑可以但想动手动脚绝不允许。陈岗是定向井的工程师,工作清闲挣钱多手头阔绰,买了东西不像别的工人一样赊账,在朱娜面前拿出一沓子钱显摆,二三十块钱找也不用找了,穿得干干净净有别于普通工人,自然花落有钱人,陈岗很快就把朱娜引到垴畔后的水渠里铺上一件棉大衣发生关系了。
陈岗虽然当时正和华北油田下岗后扫街道的老婆闹离婚,但他找朱娜只是为了满足生理和心理需求,他打心里看不起这个离婚少妇,眼下陕北油田对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遇,正准备多招徒弟大干一番。当时朱娜的弟弟朱磊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自然跟着陈岗学定向井技术了。朱磊家硷畔上的井打完了,陈岗也就不和朱娜联系了,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朱娜给他那个炎热烦躁的夏天添加了一丝凉意。
这次上井陈岗本来不打算让朱磊独立施工,只因一下子少了两个得力干将,人手实在安排不过来,他才安排朱磊到位移小工作量少容易干的油井。
从中午开始,朱磊每次将测井数据告诉王志强,王志强将技术参数算好后告诉朱磊怎么操作,经过艰难的工作,到了晚上,井下逐渐正常,虽然干了24小时,朱磊连瞌睡也没有,满脸的油污也顾不了擦一下。到了晚上拓一鸣吃的去痛片药性散去又开始疼痛难忍,他又吃了四片去痛片,不一会儿过量食用去痛片使他胃酸恶心伴随头晕四肢无力,爬在床上任凭朱磊怎么叫他出去干活他都动也不动,朱磊没办法只能叫工人帮忙测井。
到了后半夜,在王志强的指挥下,再定向钻进一根井斜方位达到设计要求,起钻倒换带扶正器的增斜钻具,在指挥工人摆好工具面后,朱磊将近两天没睡觉,井下正常了全身放松一下了瘫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过了一会,半睡半醒的拓一鸣听见帐篷里进来一个工人撕破嗓门叫喊着:“朱工,快起来看看,井口不返泥浆了,是不是井打撞了。”朱磊一咕噜爬起来跑到钻台的井口边上,此时钻井队的队长副队长技术员都被工人叫醒来到钻台上观察井口,只见泥浆泵泵进钻杆的钻井液只进不返,朱磊和两个工人跑到五十米外的一口老井看去,只见钻井液哗哗地往出冒,朱磊心里咯噔一下口里自言自语的说:“球势蓝,不顶事蓝,井打撞蓝。”
在这口新钻油井设计方位方向60米处有一口几年前钻成的直井,抽了几年油出油率少了,采油厂停了“磕头牛牛”抽油机,拔出抽油杆通过技术手段给油井注水提高产量。这本工程设计将设计方位朝着前面老油井本身有问题,一名经验丰富的定向井技术员在一口井施工之前也应该首先做防碰工作,了解周围是否有井,如果有井采集老井数据绘防碰图,遇有两口井井眼轨迹交叉情况通过防碰绕障技术绕开老井钻至设定的靶圈。陈岗这几年也算运气好,带的徒弟从没碰过井,所以从没人重视防碰工作,这口井让朱磊碰上也算他倒霉!
回到帐篷,朱磊赶紧收拾行李背着电脑领着拓一鸣,趁天麻麻亮朝附近村子走去,拓一鸣忍着伤口疼痛莫名其妙的跟着他来到村里,看见一个蓬头垢面懒洋洋地提着尿桶倒尿的邋遢婆姨,急忙上前问到谁家能雇个三轮车或摩托车把两人送到城里?正好邋遢婆姨家就有三轮车男人愿意挣钱把两人送到城里去。
在路上拓一鸣问朱磊:“为什么不给钻井队的人打招呼急急忙忙雇个三轮车往城里走?”
“我们把井打撞了钻井队损失非常打,不偷偷溜走等钻井队的人缓过神来能把我们骂死呢!要是陈岗不上井配合解决问题说不定还要扣住我们不让走,遇到暴躁队长还要打我们呢!偷偷溜走不吃眼前亏。”朱磊有气无力地回答。
拓一鸣身体疼痛加心里惆怅,痛苦地说:“我咋这么倒霉呢?跟着谁谁不顺利,不是挨打就是撞井。”
钻井队的队长确定撞井后,打电话汇报给钻井队的老板,井队老板打电话告知了陈岗,陈岗知道情况后气急败坏但也无可奈何,调了另一个队上刚完钻的技术员过来,自己开着车回城去了。
疲惫不堪的朱磊预料到陈岗会辞退他,自己还不想丢掉这份工作,来到医院向王志强请教自己该怎么办?事到如今,王志强也是毫无办法,答应朱磊如果陈岗辞退他自己会说情的。拓一鸣让医生检查了伤口,医生诊断为外伤合并感染引起局部疼痛和渗液等症状,建议住院用药水外涂伤口,每天更换纱布,输液消炎。王志强感觉拓一鸣受伤是因为自己引起的,而且拓一鸣非常勤快,在井上抢着干活,在生活中给王志强洗衣服打饭倒洗脚水,能做的都给做了,上次他叫拓一鸣一起去喝酒也带感谢的意思,医生诊断完建议拓一鸣住院治疗,拓一鸣面露难色,王志强知道他没钱住院,很慷慨的拿出一千块钱给了拓一鸣说:“这钱我借给你,等你发了工资以后慢慢还给我。”在这陌生的城市中,在自己最需要钱的时候有人慷慨的给他借钱,拓一鸣特别感动。
到了下午,陈岗也来到医院王志强的病房,他不管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劈头盖脸朝朱磊骂起来:“你长个猪脑子,别人学一年就能干了,你学了快三年了把井打废了,要不是我和你姐的关系早就把你打发了,我的市场让你小子一个人砸了,”说到激动处陈岗朝朱磊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赶快滚,那凉快上哪去。”
朱磊两眼泪汪汪灰溜溜地走了,王志强看到这种阵势也不敢插嘴,拓一鸣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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